日內瓦高級鐘表展的展館里,有一個極容易被忽略的小房間。記者們注冊完畢從正門進入,一般就直奔當天做發布的品牌展館而去,通道附近進行一年一度主題展覽的小房間總是人丁稀少,和場館里為參展人員開放的品牌折扣“小黑屋”比起來,后者的人氣顯然更高。
當然,這種每年由日內瓦表展組織方舉行的小型展覽算是絕對的配角。每一年,這些展覽的主題都大不相同,今年房間里,則放滿了從鐘表博物館里借出的古董鐘,幫人們在手表為主的空間里打造出“鐘的世界”。
和始終以方或圓為設計基礎的手表比起來,這些古董鐘造型豐富得多。一座高約50厘米的座鐘,原型復制了某地的教堂,表盤放在教堂大門處,還有一座鐘,以參天大樹為設計原型,在樹蔭下放置了一只小鐘用作計時。
在這場堪稱袖珍的展覽上,無需旁人解釋,看的人始終贊不絕口。當手表流行了一個多世紀,并利用現代品牌的傳播手段將諸多拗口的技術名詞教育得人盡皆知時,鐘反而保存了一種質樸的魅力。如果我們為計時儀器形象地編制一幅家譜,大型的鐘是這個家族的起源,手表是這個家族最年輕的成員,僅僅100歲出頭。而它們之前的傳承者,則依次為臺鐘、掛墻鐘、碼頭鐘、旅行鐘、懷表。整個計時儀器史當中,鐘占據的時間遠遠大過了手表。
鐘在15-18世紀誕生時,文藝復興剛剛結束,人們的自我意識萌發,對知曉時間也有了基本的渴求,但由于其造價高昂,只有富裕的教會才承擔得起,因此,才有了“遠處的教堂傳來悠揚的鐘聲”。至今,鐘在西方都是極其貴重富有含義的饋贈品。
當然,我國的情況比較特殊,因為漢語“終”和“鐘”的發言相同,“鐘”很難成為讓人開心的禮品。但無論是中國還是國外,鐘都曾經大規模地流行,而這又和每個國家的皇室緊密相連。
過去上千年間,服裝潮流都由皇室流向貴族階級,最后引起平民效仿,時間同樣。鐘的制造技術日漸成熟后,皇族不愿像普通農民一樣,站在街上看教堂的時間,便開始將鐘買回宮中。
中國皇室歷來能見到最好的新鮮玩意兒,有名的傳教士利馬竇將鐘帶入了明朝萬歷皇帝的宮中,當然,故事絕不只有這一句話這么簡單。利馬竇入宮的過程得到了當時各級地方官員的協助,在澳門時,他送了當地官員一件座鐘,到了廣州當時的省會肇慶,依舊用座鐘打通了關系,在這些官員的引薦下,他才見到了中國的皇帝。天籟鐘行董事長魏廣文認為“鐘是中西方文化交流的道具,后來的鴉片戰爭雖然打開了中國國門,但鐘讓一個外國人真正打開了中國大門”。
無論在哪個國家,鐘都象征著權威,只有權力階層才有權決定時間以何種方式記錄。在中國,古時由欽天監計算頒訂,因此也稱皇歷。在剛剛被引進中國時,鐘的價格也非一般普通士紳階層能夠承受,一些歷史文件顯示,清朝初年間,一些鐘當時的價格就已經達到了5000兩白銀。到了18世紀末期,中國已經成為全世界鐘表最大的市場,當時的鐘表界掀起了“中國風”,國外的工匠常常會根據中國皇帝和達官貴人的品位制作鐘以及懷表,這些含有“中國元素”的鐘同樣也受到了西方家族的歡迎。